作者:孙用川
李祥德的四位儿辈习甫、济川、晖星、翔云,不孚祖望,齐心合力,在父亲的带领下开始经营柴炭小本生意,逐渐积累资金,继而拓展经营粮油,兼营南北货运。随之,创办“新福成”商号,在陆上,开设花生榨油坊;又根据东山的地理条件,走向大海,购置运输船专营粮油和货运,穿行于汕头、厦门一带。由于笃守信誉,经营有方,弟兄同心协力又分工明确,各负其责,逐渐生意兴隆。“新福成”迅速发展,一二十年间,曾拥有福东茂、福源、福源昌、永建等商行,购置胜发、福海、福兴、东陵、青州、福星、广陵、广平、有福等货轮。至此,“福成”成为当之无愧的东山海运富商、显赫望族。
福成行与本城高正扬、黄献珍、孙有全等卓著的东山航运实业家一样,相继在东山的航海史上留下了不可或缺的一页。
1930年代初,福成家在铜陵顶街铜山古城西门近处,建了一座钢筋水泥和土木混合结构的新楼房。几十年中,李家始终坚守大家族合居,人口曾经繁衍到60多人。他们遵从“福德思绵长,宁静而致远”的优秀家风,致富不忘传承热心公益慈善事业的传统。李习甫先生顺理成章被先后推拥为“东安善堂”堂长、理事长、名誉堂长等职,深受乡人拥戴、赞誉。
李济川先生排行老二,在家族中分工常驻汕头。他勤奋好学、兢兢业业做好货物和船只的调度工作,福成的事业发展颇为顺利。
然而,天有不测风云。在动荡乱世的民国初年,福成大家族的厄运接踵而至。李祥德的四儿李翔云早于1910年18岁时因搭乘驳船落海而殁。1932年一场瘟疫,五天内夺去了李祥德两位儿媳的性命,1933年祥德公逝世,1934年,三儿李晖星操劳过度罹疾而逝,年仅44岁。一时间乌云笼罩着这座新建的福成楼。
一波未平一波又起,1937年日寇开始不断狂轰滥炸东山,福成楼前后均遭炸毁,海上被封锁,海运经营不下去了。1939年农历7月15日,又一颗罪恶的日寇炸弹正炸中福成楼的屋顶,把大楼屋顶炸开一个大洞。三房媳妇姚玉花受到惊吓,惊恐万分,寝食不安,两天后就去世了。
此后,福成楼虽经奋力修复,1949年却被败退南下的国民党58师占据为师部。也就是在这座楼,58师师长洪伟达在逃往台湾前夕,发布了在全县抓壮丁的命令,抓走全县4000多名壮丁,使铜钵村成了“寡妇村”,制造了一出出妻离子散的旷古悲剧。
就在洪伟达逃离东山前夕,中共派谈判代表蔡维民从云霄秘密来到东山同国民党军队接触,在“哲记南北京果店”进行和平解放的谈判,蔡维民曾经到福成楼洪伟达师部搜集情报。
东山解放后,经历了磨难的福成家有过短暂的安定。正欲逐步休养生息,恢复元气,1951年初,“有福”轮从汕头运货至厦门,途径浯屿海面,浓雾弥漫,未能前行,暂泊浯屿港,突然遭到金门国民党军舰截袭,人、船,连同货物全都被国民党军队劫持,损失极其惨重。一夜之间,福成望族走到了破产的边缘。
于是,福成大家族只好分崩离析,各奔西东,自谋生路。福成楼变卖给了解放初刚刚建立的人民银行东山支行,后银行机构分拆,成了工商银行的营业场所。1970年代,因业务发展和门店扩大,工商银行搬出“福成”楼至今。
这座楼房虽经过福成家族、工商银行多次维修,终因年久破旧,成为危房。
日前,为了追寻福成楼作为往日历史缩影的痕迹,笔者相约几位同仁,在社区书记林惠儿的带领下走进破旧的福成楼,眼前一派落寞萧疏的景象。楼房有前后两进,中间隔着足有五六十平方米的天井。所谓危房,其实只是前一进的三层楼屋顶塌陷,二层的楼板摇摇欲塌,这就是挨日寇轰炸后屋顶、墙体、地基都受到严重破坏而根基不牢的见证。而后一进两层楼的屋墙、过道、楼梯、厢房、窗台则基本还算坚固,只是部分水洗墙体表面已经斑驳不堪。那前后两间厅堂、十几间厢房和厨房,仿佛让人回忆起当年福成大家庭的聚居盛况。
一两个月前,电影《县委书记谷文昌》摄制组选择福城楼作为拍摄解放前夕国民党军政驻扎地,以及解放初期中共东山县委县政府的临时办公处所。门前国民党兵操练、从这里出发去抓壮丁、从二楼阳台散发传单等镜头,还原了那一段的历史事件,让围观的乡人找回了记忆,勾起了乡愁。
一、从铜山派营伍兵勇驻守台湾的“班兵”制度。
二、民初,延续海上丝绸之路的东山航运业的发展。
三、上世纪三四十年代的瘟疫。
四、悲壮的东山抗日战争。
五、国民党在东山抓壮丁的悲剧。
六、东山解放前夕和解放初期的状况。
七、铜山居民居住、生活、家庭的传统习俗。
守候在铜山古城西门的福成楼,经历过诸多磨难,承受过重创,命运是不幸的,然而它又是幸运的。它周围的不少古迹,如铜山城西门、七十二坎等已经不存,有待修复;而它虽然苍老,却得以勉强存在至今。如今它成了铜山历史的见证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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